Re:我对漫画《风之谷》的理解

2004-04-28 11:17 | wanqin123456

七、“从森林深处起的风,伸出那看不见的手,轻轻掠过麦穗,轻轻吹起你的头发。向遥远的大地,漂泊的风,是路标。把头花,送给寂寞漂泊的你。”(龙猫插曲《风之道》歌词)

彷徨空虚的黑影钻入娜乌西卡的内心,神圣皇弟的魂灵依附毫无防备的身体。王虫离去的岸边,有生命的黑暗抓住孤独失落的少女。
“迪多…它在叫我…我得过去。”用力挣脱,黑暗散开,现出身形憔悴的老者,那神圣皇弟的真身。
通天黑幕,遍地碎骨“是了…我和王虫一起死了。”不远处,那土鬼的活死人抱头逃躲。蓝衣人,伤害…
“刚刚的东西,还有一些粘在手上。好冷,冷得像是火灼般刺痛。你…竟然全身包裹在那种东西里头…一定很痛苦吧…”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伤害引来仇恨,仇恨蒙蔽双眼。物欲横流,没有谁值得信任,连睡眠都不得安稳,蓝衣人来了!蓝衣人来了!百年了,够痛苦了…
“迪多在叫我…”黑暗笼罩的世界里,逾百衰老之人伏跪在尸骨之上,望着远去蓝衣少女的身影抽噎。“你想要和我一起来?” 红发少女搀扶起虚弱无助的老者。
“这种景色…我从前看过几次。是‘它’出现时的景色。”“事情不都是人类引起的吗?”“我的膝盖已经累得快断了…”“奇克克,不要哭,我继续走就是了!”
腐海之中,森林人瑟尔穆等待着 风之谷少女的到来“这片森林,是存在于你心中的森林。”“森林中竟比外面还亮!迪多…你一直都陪着我呢…”
吃人的腐海,陌生的面孔,那瘦弱身形闪躲一旁,阵阵发抖。寒风如奇斯山风雪般吹刮着,娜乌西卡心中的黑暗即将吞没抱头哀哭的魂灵。“快!过来!”土鬼的神圣皇弟被带入光亮的腐海森林。
“来自黑暗的人,应该再回到黑暗中去的。”森林人说道。
“在我的心中,也存在着黑暗。如果这森林是我内在的森林,那这荒漠也是我内在的东西。 若真如此,他便也是我的一部分。”听者脸上现出微微的笑容。
“我记得这伤痕!是那时候的…太好了…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大的小王虫载着他们踏上旅程。
清澈的湖水中,几只王虫跳跃喧闹。十四只眼睛的庞然大物举起少女和老人,用它金色的触脚。而那神圣皇弟死死抓住蓝衣鸟人 的双腿。”不要紧的。它们只是让我们过过瘾而已…”
远去的王虫仍在跳闹,土鬼的活死人拍手致意。“瑟尔穆…他…他笑出声了!”“娜乌西卡也是啊!你笑的样子真好看。”临别之时,孤独的老人流露出哀伤的表情。
“如果人们知道死后的世界是这么美,一定会活得更和平的。如果他从前明白的话…”“娜乌西卡,你还在认为你已经死了吗?”“这森林,还有小王虫、砂、水,全都是真的存在着。为了带你到这儿,所以把你内心的森林当做入口。”“你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的…当森林的秘密揭晓时,你再选择自己的道路吧。”
蓝天,绿草。“我一直梦想着的地方…这里已经被净化了!”
“当大地中的毒素完全结晶之后,森林就老化而崩解。这里是最早产生腐海的地方。”
土鬼的老人奔进那碧翠的水草丛,惊起的水鸟飞翔在湛蓝的天水间。故乡的老树,菌丝侵蚀,焚烧而死;这里的新木,根扎沃土,连绵成荫。
“土壤开始长东西了! 世界又活过来了!”腐海不是死的葬礼,而是生的洗礼。
年迈的老者,跑入和暖的阳光,追循飞鸟的身影。深深的执念解脱了。
“还是再回到我们的世界吧…因为不能再污染了这个世界…真希望能让大家都住到这里,不再受土地之毒和瘴气的威胁。但,如果现在的人类知道了,一定又会自认为是世界的主人 …只为了求生存,就把这片刚出生的嫩弱土地耗尽,又重复同样的事情。等再过一千年或更久,当你变得更广更强…我们没有灭亡,也变得更聪明…到那时,我会再回到你身边来的。”“我要生活在被人类污染的黄昏的世界里。”
重生的娜乌西卡又有了生的渴求,但少女心底仍留有罪恶感。
(“干旱与豪雨中,大地刮着有毒的盐砂 …农作物一面生长一面腐烂,家畜生出奇怪的后代。婴儿夭折,人口越来越少。”了解这些应该就能理解娜乌西卡看到净土之后的激动心情。虽然生物被改造以适应毒(他们此时还不知道),但毒仍是致命的危害)

八、
那头猪,那头红猪怀着深深的罪恶感,生活在逃避之中。波哥——马可.帕巴托队长曾经拯救敌方飞行员,在他对菲奥讲的故事里,在那场遭遇战中“很多飞机都像死去的鸟儿般落下,既有我们的也有对方的。”而吉娜的第一个丈夫贝利也死在这场空战中“两天前刚结婚”。身为两人好友和证婚人的波哥“被三架飞机追击,无暇关照同伴”。在肥猪看来,自己舍弃同伴只顾逃走,也是造成吉娜终生不幸的原因。波哥之后就只是赎罪了。“那头肥猪不到最后是不会开枪的。肥猪不杀任何人。他常说这不是战争…”他照顾吉娜更多是对吉娜的赎罪“那傻瓜总是晚上才到旅店,从不在白天出现。”“好人全都死了”历经沧桑的他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自己。他对吉娜的感情也被深深掩盖在那罪恶感之下,他认为自己不值得也不可能被爱。吉娜对他而言,就好像亚德里亚海中的女神,不可高攀,只能敬而远之。当格斯说:“吉娜爱着你,肥猪。她一直在花园里等你来!”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逃避人世,更逃避自己的心意。他把自己封闭到亚德里亚海醉人的碧海蓝天里,封闭到无人海岛厚厚的岩壁中。罪恶感和逃避心理令他对自己施下诅咒,也让另一个人苦苦等待。那飞机云带就是死,最终极的赎罪和逃避方式。菲奥的活力打开了波哥封闭的心,他开始正视自己和他人。法拉利的友情,与吉娜的昔日情怀。他逐渐敢于直面自己心中那份罪恶感。最终,菲奥的亲吻解除了红猪的诅咒。

宗教是人们意志与愿望曲折的反映。 驯虫师认为人类罪恶,腐海是因为人类污染了这星球,所以神才降下的惩罚。”他们是在赎罪“再一次的伟大净化又来临了!森林诞生了! 污秽 开始被消化的早晨!”森林人没有告诉他们,腐海清除土中毒素净化世界的秘密(前后两种净化意义不同),到后来才由娜乌西卡说出真相(部分)。驯虫师族在腐海旁载歌载舞,庆祝腐海的新生扩大。但看到包在王虫浆液中没戴呼吸面罩的娜乌西卡时,他们才说出真正的心声:“有了浆液,就不再需要这受诅咒的面罩了!没有面罩还在瘴气中向我们微笑!我们的女神好美!”他们把她当作守护神“终于照得到光了!没有神的痛苦日子可以结束了。”

“森林人是驯虫师中血统最高贵的一族,厌恶人世间住在腐海深处,身穿昆虫肠衣,并居住在昆虫体液形成的泡膜帐蓬中…”“你要回到那暴横恶鬼的地狱去吗?”“人类若使世界的调和崩坏,森林便会付出很大的牺牲来令这状况还原。也正因此,这一千年来,森林才会越来越深越广。”“这些事情(关于腐海净土)是禁止被说的”“当我看到你愿意将污秽带入净土而涤清,我真的很开心。”“他们(驯虫师)虽然使役虫,却非常爱护,所以森林也允许他们活下去。”“你是弃火之人吗?你的同伴中,已有许多人来过这庭院了,他们在这庭院里得到了即使放弃火也绝对得不到的平安心境。”“你心中不是充满了不安和疑惑吗?…现在被奉为圣地,成为禁忌之地——肉体会被排斥,只有精神体才能去的土地为什么还要一直为它编造虚伪的希望呢?”“我们一旦离开了森林,也就失去力量了。”“你的想法(腐海是人类创造的)会从根部动摇我们这一族。在我们的感觉里,森林是一个神圣的生命体。”
森林人遵照蓝衣人 的话语,放弃火住进腐海森林,以虫卵为食与森林共生。他们认为腐海是森林系统为净化人类污染而自然生成的。他们视腐海森林和昆虫为神圣,将净土奉为圣地。同时,森林人认为令大地受伤污染,掠夺杀戮的人类有罪,是污秽。他们否定人类,也就看不到自己生命的力量,而认为他们的力量来自森林。“一旦离开了森林,也就失去力量了。”污秽只能带入净土涤清,或像驯虫师族一样生活在腐海旁慢慢净化。森林人住进腐海固然是为求生而做的努力,但也有逃避“暴横恶鬼”的人世间的原因。他们明知无法在净土生存但仍将其奉为圣地,因为那是他们心灵的寄托,逃避痛苦现实,逃避人世的平安天堂。
重生的娜乌西卡同森林人一样将森林视为神圣,而认为人类有罪,她要救人类,将人类带入净土。
(可能有很多人认为森林人的想法就是宫崎骏所思,“整个森林是同一个生命个体”就是由森林人道出,但比较森林人、陵墓主人的想法和 娜乌西卡后来的想法,就可知宫崎骏对森林人也是有所否定的。而“令大地受伤污染”的说法在第七卷消失)

九、“小千,我以前说过你很迟钝,现在我收回那句话。”

“嘿嘿…和弟弟所肇始的教义一模一样…我想起来了!你和一百年前的他非常相似!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个真的很有慈悲心肠的名君,也是打从心底祈求土民的平安…但那也只是最初的二十年而已…他很快就被冥顽不灵的人民弄得心中充满恨意。你知道土王为什么被灭吗?是因为库尔巴尔卡历代的国王都是疯狂而暴虐的,所以土民才会期待新的王者出现!巨神兵给你,席得拉们也让你管!腐烂的土鬼王国、人民全都给你!你就把它们全都带入净土,拯救这世界给我看看吧!”
(在风之谷,迪帕成为新的风之和子,土鬼的那雷族逃难而来)“土鬼的人…说的话不通,祭的神不同…处理得不好就要打仗了…要不要关上谷门不管他们…”
(在土鬼荒山上,残活的人们因恨对峙, 库夏娜站在土鬼埋伏枪阵前)“对任何一方而言,都没有所谓的胜利,只是让这儿成为一片血海。而那不断重复、永无止尽的恨意,或许可以划下休止符吧。”“我的道路布满血腥已无法挽回了。”
“现在运至各位上方的东西就是巨神兵!仅剩的最后一个以七日之火烧尽世间的巨人。请看会发生什么事…还杀得不够吗?还要令大地更加污染吗?”
“妈妈的敌人在哪里?我想为妈妈而战!没有敌人,不能杀人!敌人在哪里?我不要在这里!”
“我其实是期待这孩子死亡的,却还要假装成它的母亲用笑容鼓励它…”
“我是风之谷族长基尔之女娜乌西卡。你是娜乌西卡的孩子…奥玛!”
“肉熔解了…它用了火,却隐瞒着不告诉我…是审判者的关系…?”
迪多死了,死于巨神兵的毒光照射。奥玛的妈妈将它葬于千年古树下,葬在修瓦的庭院旁。风之谷的少女身心俱疲,庭院的牧羊人将她带入。“这人的味道…和妈妈的味道一样…”老式的风车,温驯的动物。“这些山羊简直就是这人的仆人。和迪多卡伊它们完全不同。”“这里是哪里?天国吗…”轻柔的衫衣,松软的便鞋,精美的果食,闲适景致“多么安祥的世界…感觉好好。”但在悠扬的韵律中,风之谷的鸟儿想到了迪多 ,想到了死。
“外面刮着不好的风。和妈妈一起待在这里吧。”
“没有用的。我不想为了求得平安而成为你的奴隶。”“我会想起母亲,是因为她和你的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死亡的气味。虽然妈妈是个和蔼的人,但她常常会呆呆地坐在窗边。我叫她…我很怕…她就这么忘了我怎么办?妈妈生了十一个孩子,长大的只有我。其他的孩子都代替妈妈的身体,承受毒素而早夭了。虽然妈妈让我明白有那种永远都无法痊愈的伤痛,但她并不爱我。”
“你还是无论如何,也要去陵墓对不对?大约两百年前,也有一个和你很像的少年来过。有一天,少年离开了这个庭院,留封信说:‘我要救人类。’并带走了好些席得拉。他后来成了第一代的神圣皇帝。”
“你们人类就是一直不放弃地重复一样的道路,重复那已被重复过无数次的道路…你明明不爱它,为什么还为那死神取名字呢?这是对不爱你的母亲的复仇?
“每个人都认为只有自己是对的,然后就不断由罪业产生更多罪业,由悲哀造出更多悲哀,怎么都无法从这轮回里走出来。这个院子就是截断一切的地方。”
“坚强的女孩…你无论如何都要走吗?”“又要开始无聊了。”
(在风之谷)“迪帕啊,如果是 娜乌西卡,你猜她会怎么做呢?”“公主一定马上说去救人了。”…“以风神之名,将我们的面包分你们一半…我们是分享面包的兄弟,困难也一起分担。”
(在被腐海包围的土鬼荒山上)“(土鬼老弱妇孺)在枪阵前排成一堵人墙。”“有许多人不愿再战争了。所以聚集起来挺身而出,希望能抑止战士们的愤怒。”( 娜乌西卡的老师付出生命阻止仇杀)“血已经洗掉了,现在你是纯净的…”
“妈妈…”(巨神兵击毁娜乌西卡手上的控制秘石)“你果然是我的妈妈!”“太好了!我好怕妈妈不见了…”
“它非常小心地将我握着…把我当成它真正的母亲呢。”
“身体动不了…妈妈…妈妈在哪…我好怕…妈妈…”
(寒冷的奇斯山脉,巨神兵轻轻罩住自己的妈妈,娜乌西卡轻啜着)“…好温暖…善良的孩子!”“妈妈生气了…好可怕…”
“你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善良孩子。但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也必须要明白力量的恐怖才行。你愿意在我身边保护,做一个优秀的人吗?”“愿意!我要做一个优秀的人!”
“我的名字是奥玛!奥玛是带着光环的调停者及战士!”
“那两人以为只要拿妈妈当人质,就可以自由使唤我…暂时这样就好了,因为现在妈妈的身体最要紧…我在观察,究竟值不值得让那两人活下去。真不敢相信那些人竟和妈妈是同一种族…”“我是奥玛,是身为调停者的战士…并且也是审判者…”
(看到娜乌西卡掩埋迪多)“我代替妈妈去修瓦,妈妈多休息!”“笑了!怪物…有趣,朕已好久没尝到发抖的滋味了!”
“妈妈…我好想看看清楚,可我看不清楚…不过,我很高兴妈妈精神很好…”
“奥玛!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孩子!是个品格高尚,心地纯洁的勇敢战士。而且…是心地非常善良的孩子…”

庭院的牧羊人不会理解,为什么 红发少女会为死神流泪,为什么火浴世间的巨神兵会尽心保护纯洁的女孩。庭院的牧羊人无法理解,生命为生所做的种种努力,生命对生命的热爱珍惜。庭院的牧羊人不可能理解,因为它是不死的席得拉,因为它否定死亡。
娜乌西卡告诉驯虫师腐海净化的功用,风之谷的蓝衣鸟人只说出部分真相。“人类已经为了适应污染而将身体改造过了…把这些说出去又能如何呢?何况…在我的内心深处,有某种东西强烈地呼唤着。我看到的风景…那腐海尽头…世界真的复活了。即使我们的肉体无法承受那种契净…就算下一瞬间肺就会喷血,我也要像鸟儿般飞过去。我相信我们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腐海中的孢子,只为一棵能发芽,一次又一次不断飘落。我的生命有十个已死的兄娣在背后支撑着。无论再悲惨的生命,都可靠自己的生命力活下来。在这星球上生命本就是一个奇迹。粘菌和王虫的活动真是那些人预定好的吗?不是的,在我的心里,有个力量在大声叫着‘不是的!’”

“奥玛…在古艾弗达鲁语中,是“无垢”的意思。”生命并无罪恶,只有无知、迷茫和成长。生命为生而变化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