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历（8）——离去

2003-08-18 02:26 | hyukie35

对每个人来说，世界上都不该存在“请求”这种东西。若一个人在所谓的“请求”前说出了“不”，那这个“请求”仅仅是一种强烈存在着却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相反，若一个“请求”是你不忍拒绝的话，则它的实质已经成为“命令”了。当那个声音用完全命令的口吻表达出“请求”时，我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那不是表意识的妥协，而是潜意识的投降。鬼使神差般地，我按下了那个巨大得不适合我的任何一根手指的按钮，只为那轻微得只听得见气息声的一句“I must go, please”。

那已是Squall被派到Timber执行第一个任务的7小时后，这个初出茅庐的SeeD新生将协助森之猫头鹰进行反政府的活动直到该组织达成Timber独立的目的。Cid先生一贯的玩笑作风把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连哄带骗地送到Timber，真不知道当严肃的独狼看到这么个半欺骗性质的命令会有什么反应。但无论如何，凭借着次这几个新生的实力，要完成这项任务并不会比在Garden的禁闭室中呆上12个小时来得艰巨。而正在完成这项“更艰巨任务”的人此刻就在我面前。

虽然正值午后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整个审讯大厅照旧肃穆的令人四肢冰冷，每个角落都仿佛有千百束视线监视着一切。而就在这象征审判和赎罪的地方，我正错误地使用着自己的特权来解放一个未被赎清的罪。

Coop又一次伴着咯吱声移动起来，被关在里面的人在没有进食进水的状况下已接受了连续8个小时的烈日洗礼，再有活力的人也会变得同Coop表皮颜色一样的死气沉沉。这个装着一副旺盛——至少曾经旺盛——精力的Coop缓缓地，向我迎面移来，挡住了射向我的光亮和热气，像从天而降的幻想之神的恩赐。我等待着这个沉重的箱体的开启，试图想象在开门的一瞬将会看到的情景。

神的礼物很快拆封了，快得简直叫人无法把料想与现实作比对。

被汗水湿透的风衣紧紧裹住Seifer坚实的身躯，突显出他手臂的肌肉和肩膀的轮廓。Seifer整个身体都支撑在Gunblade上，而Hyperion的刀尖竟已插入坚实无比的Coop的地面。他硬是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疲惫在他的神情中毫无栖身之地。他的目光依旧犀利，像个王者审阅自己刚刚占领的新土般环视四周，最后把焦点落在他面前唯一的生物——我的身上。

我又一次迷失在这样的注视中，它充满了征服的优越感，参和着些许迷蒙和挑衅。沉默而短暂的对峙后，Seifer竟绽开了孩子般的笑容，仿佛刚得到一样梦寐以求的礼物，纯真得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我这才意识到先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充满野心的少年实际上还只是个与我同龄的孩子。然而，再纯真的笑容也改变不了拥有者先前受到的试炼。晴空霹雳般地，伴随着这样的笑容的，是Seifer倾倒的身躯。

他像一座雕像般倒下来，笔直地，没有多余动作地。在我脑中一闪而逝的是Gunblade落地时厚实的巨响，那声音会久久回荡在这小小的禁闭室中，会响得令人发慌。我不愿听到这声刺耳的巨响，于是疾步上前使尽所有气力用肩膀来把他支撑，险些被那硕大的惯力冲倒。这副高大的似乎永远都充满骄傲的身躯此刻显得如此单薄和无力。他那略带古铜的皮肤每一寸都散发出灼人的热量，干裂的嘴唇边划过的是微弱却同样灼热的气息，早已干涸的喉口依然大口地吞咽着，颤抖的双手轻声诉说着他刚经历过的严酷和存在与他心中那零星的恐惧，只有脸上那一贯自信的微笑吟咏出胜利的宣言。
他需要休息、食物和水，但此刻，睡神似乎是最受推崇的。

肩负起不属于自己又过于沉重的东西只会增加内心的不安全感，尤其在犯了错以后。我突然有逃离的冲动，但看着身边这个毫无防备地沉睡的人——他汗湿的颈项，急促的呼吸，颤抖的双手，我苦笑了出来。感觉自己像个为了减轻体重而往过甜的牛奶里放入咖啡的傻子，在罪恶感的陪伴下自欺欺人。

无力而徒劳，可悲而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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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Mercy. No Cho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