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Ⅰ〗
2005-05-11 21:03 | 林柯
“阿劲回来了…”正往饭桌上放筷子的老妈对着中午放学回家刚进门的我劈头盖脸地丢了一句不温不火的话。
我只愣了一秒钟随即眉毛一扬，然后立正调侃式地说阿姨我叫方小美来着，可不叫什么阿劲。
老妈一边笑说你这鬼丫头一边把盛好的饭递到我手上，然后往我碗里夹了两鸡块：“你黄婆婆也不知是命不好还是怎么的，干什么就摊上这种不孝子了…”
我没言语，黄婆婆就住我家对面，老伴走的早，留下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独生子拉扯大，到头来儿子不争气，吃娘的穿娘的，不给就出手打，大了就更是在外面鬼混，两个月前犯了事被抓进去，想不到就出来了，真快。我倒是真想他在那笼里呆久点，要是爱上了才好，那叫一个大快人心，舒坦，只可惜，现在和以后都没的这两个月的安宁咯…
想来想去那混蛋也真是可恶，你要混社会就混出点名堂给咱看看？年纪不小还要靠老娘？想到这脑里就闪出动画画面来：那流利流气的家伙捏拳决心弄个虾米头头来当，黑社会哎，结果背景音乐刚还激昂澎湃马上就给宰了似的哑火了，那白痴淌着口水挖着鼻孔转头叫说妈我还没吃呐…
想到这儿我差点没把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喂我的白米饭给咽到气管里去，顿时一阵狂咳，老妈见了过来拍我背抱怨说叫我慢点。饭倒是被我重新挤回来送上正途，但还是忍不住地笑，夹杂着余咳…
老妈不知道我笑的是啥，不乐意了，使劲拍了我一下：“你这孩子！黄婆婆平时没少疼你，现在老人家到这份上了你倒笑起来了真是…”
我看老妈较真了，连忙止住笑：“其实话说回来，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养条狗都比好得多哎，你们叫她解除母子关系得了，黄婆婆自己不也是没听进去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当初你黄婆婆想儿子小还不懂事，以为大了会有所收敛，谁知道…”老妈叹了口气，“越大越管教不了…”
我哼的一声冷笑：“不懂事？”
“也不能怪她老人家的，那不孝子再怎么也是根独苗，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小美，将来你也是要当母亲的，那个时候你可能能够体会到的，做父母的，就是这样…”
我没了言语。将来？以后？对我来说感觉甚是遥远一般，说实在话也是不敢想的太多。每天都是新的，不假，只是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走进明天，还真有些放心不了，如果再加上宿命这种东西存在…想想吧，正当你满怀希望，或者说是计划好了而去迎接新的一天的时候，那一天却早已经等在那里，并且把你的所见所闻定好了，你要做的就只是像演员照你命中注定的剧本演一遍，尽管事先并不知道剧情，其实这样想也是多虑了，我还不是就这么着过了一天又一天？也没有每天都彷徨不安嘛。敢情也是，就算定好了剧情，我还是主角，演员是我自己，怎么演还是我说了算的，说不定某处该哭的地方我却一个劲傻B似的笑呢？我就跟它对上了，怎么着？
想着想着竟然战意十足，加快吞饭的节奏还一边冒怪音，弄的旁边的老妈楞是没摸着头脑，以为我是刚才她说的要当母亲之类的话给怎么着了，就笑着说傻丫头害羞了该不会有男朋友之类的话，我瞪着老妈差点没把眼珠子给落下来，老妈看了更是大笑，我哼一声不理会，自顾自往嘴里倒饭…
下午上学，刚进教室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远远地就看到和我同桌的小静一副郁闷像，一个人化石似地僵在那儿，脸色黑的整个一张飞，前排的杰正转头说“喂小静借你的像…”然后跟撞见鬼似的赶紧把没出口的“皮”字活生生咽下去扭头找旁边的人借去了。
我看了看小静，又看了看杰，比较人类进化过程中产生的不同点似的瞅着他俩，心想今儿个是怎么了？都吃了药了咋滴？
到了位置上坐定，小静低着头轻声叫我，我应了一声，她咬着嘴唇愣了半晌说是今天中午她和她妈爆发第665次家庭大战了，我就撇嘴笑着说你丫头真记仇这个数字记得比你丢过几个手机都熟。她哎呀一声苦笑，我也就笑说好了不开玩笑了说说吧。
她说又是因为高考的事，她妈妈非得要她填志愿往好了去，什么清X北X的。
我一吐舌头，心想这年头恋爱都自由了还有这样一直逼迫的老妈呀。
小静突然跟点了引线一样，带着哭腔：“你也知道我成绩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上不了那么高的门槛的，这不明摆着把我给灭了吗！？”
我也知道小静妈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自己向往的名校，即使成绩好的没得说，这就成了她的心病，也难怪她一味的想让小静考进去，好多家长都这样，想自己当年的梦想未圆，音乐啦美术啦体育啦一大堆，便交给子女继承，可是子女不是替代品，更不是什么傀儡，还有即使为了子女的将来而硬逼着子女上那些什么班什么班的家长也大有人在，子女也是独立的个体哎，真是有点…
不过这话不能给小静讲，讲了就火上浇油了，就只说了“她也是为你着想希望你有个好的未来吧。”说完我真想抽自己嘴巴，什么时候我也开始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了呢？虚伪啊～～～～
“你妈妈有点自私了吧这样…”我瞪着转头过来说这话的杰，好家伙抢我的台词！我倒是知道你对小静有那么点意思，刚才知道要撞枪口就不敢说话，等到我把小静好不容易从一枚炸弹变成楚楚可怜的一猫咪时候你范杰还来抢我的拆弹成果？！什么世道？！
刚要张嘴，谁想小静听到跟碰上知音似的，连说“就是就是”然后跟杰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我笑说李静你丫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亏得刚才哭哭啼啼这会儿倒像是在商量下午到哪儿去开party似的瞧那兴奋样儿。
其实说这些无非是为了缓和气氛。说到气氛，高三的氛围倒是有点吓人，感觉教室总是有那种很多人压低的声音混在一起的感觉，混浊地响着，火药味没有，压抑感十足，像我们现在的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只会惹来旁边一些人看马戏团表演般的目光，那眼里就是在说这些人怎么还这么闲跟没事儿似的。
不过把这话从眼神里提炼出来再以语言形式表达出来的，却是班主任，“很闲么？？”远远地站在教室门口，光剩一黑影，周围一圈光晕，整个一天外来客，末了还咳嗽两声。
我们赶紧熄火各自归位，小静拢了拢头发，打开书拿了笔，又是一叹气，我就只得在旁小声说等回了家再和妈妈好好谈谈，小静撇撇嘴说是也只能这样了。
班主任走上讲台，例行公事似的说完高考总动员的话，又问大家知道今天是母亲节么，“即使这样的非常时期也别忘了这样非常时期背后还有一位非常的母亲。”
我一听傻了，小静也懵了，我俩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爱煽情的班主任今儿个着实给我们抒情了一把，只是后面催人泪下的话语我俩没听见，各自沉默，心里有事，范杰那家伙这会儿还是撞了枪口，他正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看到我们俩的样子，嘿嘿一笑：“你们不会是忘了吧？这个都能忘…”
没等他说完小静不顾班主任怒目而视抓了本书就扇了范杰一脑袋，杰给打懵了赶紧抱头转过脸去，班主任想说什么又只是张了张嘴，我想他是在惊讶现在的女孩真叫厉害。
小静半晌没动，一会儿又在喃喃自语说是是该好好谈谈之类的话。我想起今天中午还老是嫌往我碗里夹菜的老妈烦，说是她一个劲地夹给我，我就总是赶似的吃，没少噎着。现在想来这是哪门子道理？我真他妈混账，老妈被我说还只是不住地笑着说是“当青春期撞上更年期”之类的话解嘲，想起不是滋味…
传说中本来该是很细心的女儿忘了母亲节？？？！！！
我个白痴！！！
放学回家路上，我正愁着送什么给老妈，恰好见到一家针织品店铺，想了想，就钻了进去……
TO BE CONTINUED
-
…或有将坏…或有将成…或有正坏…或坏已空…或有正成…或成已往…
…世间诸多有情…莫过于此…
…所碰所触…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