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号站台》Part2

2003-03-30 16:20 | 无痕

偶又来帖小说啦,呵呵,请多指教哈~~~现在帖的是第二部份,板主把第一部份给个链接吧:)
         PART 2  DREAM
          SOLO:女人
我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境比以往更荒诞、可怕,亦更加真实……我再次见到那个沉默的男人,我想触摸他的脸以确认是否真实,但我不敢……我在一个失掉了地面生存权的年代、一个被改成车站的旧地铁站里、一群表情空洞麻木的陌生人潮中遇见似曾相识的男子……我对他说我想去十三号站台,但他说没有了。没有?!多可笑,昨天我还路过那里,看到宣传栏里新帖着某支VR乐队的海报……但我相信了,相信它不存在了。我甚至哭了进来,直到泪水弄湿了枕由。我睁开眼,惊恐地向窗外望去,天仍是透着鱼肚白的灰蒙颜色。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直望着它。已无法再入睡,我相信,只要我一闭上眼,它就会消失。
今天是我手术前的最后一日,医生照例允许我出去透透气。这个病室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叫我厌恶,但现在可以逃出来了。我急匆匆地从衣橱里找出便装。突然记雨起,在那个没有尽头的梦里,因为一场同样无期限的雨,我总是一袭黑色雨衣…………那是在未来吗?
从医院里飞奔而出,我游走在喧闹明亮的街道上。这是不需要人工照明的世界,和那个像墓穴般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我走下地下铁,却在地铁开动的刹那感到恐慌,仿佛前方的隧道口要将我们吞噬掉般。我祈祷赶快结束这趟旅行。到站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匆匆跑向第十三号站台,那张VR乐团的海报仍然鲜明。电梯载着我快到出口啊,阳光织成耀眼的窗帘,越来越近……我重新回到这个被天空、阳光、气流包围的世界上,一时间感到胜利般的喜悦。
从地铁站走出,就如同从随时要坍塌的矿井里脱出一般,这种莫名紧张的感觉,应归咎于那些不可思议的梦吧,我想。扑面而来的是柔和的风,四月的天气温湿适中,路边白木兰爆发的生命力叫人赞赏,它们是这个季节的花灯,正点燃在上个季节遗下的火种。我在市中心的花园一角坐下,半倚在一棵木兰树杆上,只有此刻,在生机勃勃的万物催化下,才会激发我活着的欲望……才会感知到自己仍存活着的事实……如果能停下来多好……时间,请不要流走……睡意渗进了眼皮里,合上眼,在树叶娑娑的奏鸣中安心地睡一会儿……耳边树叶碰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在下雨吗?……


A在站台等车。
雨,似乎不会停了。A的心脏被雨点一颗颗撞击着,感到难忍的悸动。
昨日,A迟到的行为果然得到局长的训责。局长甚至要A去医院检查一下,A感到莫名的好笑。A一直想着那凭空出现而又突然消失的女子,以至于神情也有点恍惚。
局里有探员吸食过多的毒品,猝然倒在办公桌上。尸体被移走后,桌上仍遗留着那人喀出的血。A想,这是近期第二次目睹人的死亡了。A开始对血有过敏的倾向,那团渗入木桌的红色斑点醒目到叫A想呕吐。A真的吐了。A在厕所里几乎要将肚肠吐出,眼角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渗出泪。A对着马桶怒吼:死亡,这个时代和我们最亲近并非生而非死吗?
这不是生者的世界。
我们或许只是无处收容的游魂。
A放声痛哭。
现在,A的脸色铁表,仍有斑斑的泪痕。A想我是怎么了呢,动不动就会掉下眼泪。A很想被人的体热温暖,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不会为自己停下。A感到心的刺痛和虚脱,仿佛里面那汩汩流着血液的玩意儿不是自己的。突然有人轻轻触碰了A,A知道,那是她的手。
A没有猜错。
女人出现的片刻,时间也跟着停顿了。A想,女人是不可思议的人呢,能带给我像在母亲子宫里的安全感。
女人说,你哭了?
………………………………
你为这个世界哭吗?它就像一座坟墓,割断我们和天空的纽带。
不知道……我没有活着的感觉。或许,这里其实是亡者生存的地狱,而我们只是眷恋天空的灵魂罢了。
………………………………
A感到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在触碰他的脸,这是人类的体温。A闭上眼,轻轻握住那只替他擦拭眼光的手掌,让它一直停留在那里,让阳光一般的触感扩散到全身的每根血管。A听到血液重新游戏的声音。
谢谢。A放开女人的手,女人苍白的脸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可以帮我一点忙吗?女人说。
什么?
我想我可能迷路了……或者只是在梦游……只有找到第十三号站台……
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找它。
A重新握住女人的手,像是飞奔一样在已经变得空旷的车站跑起来。没有旅客的车站有说不出的寂寥,只回荡着两个人重重的脚步声。A拉着她在长长无尽的隧道中寻找,当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A就停下来让她喘息。两只手叠合的部分泌出了汗水,但不能停下。我们要寻的地方,可能是重回蓝天的出口。A此刻是和心爱女子私奔似的得意心境。女人长长的雨衣被风吹得鼓起来,但她没有在意。
脚下的路变得泥泞进来。已经没有路了。最后一个可使用的站台已经走过,现在,将穿过被弃置的铁轨去寻找余下的站台。两个人手牵手跳进铁轨中,沿着伸向未知隧道的平行线小心前进。
这个车站,在很久以前已经被毁灭性破坏掉了,塌下的部份完全没有办法修复,碎石像是战争遗留的罪恶证据般洒落一地,残破的断壁显露着血迹一般被岁月洗去原本颜色的暗色花纹。A不断的问,累了吗?女人只是捏紧他的手以示自己的勇气。
走了很久,只靠隧道上空渗进的灯光辨别道路。他们停了下来,前方已经没有路,13号站台就在眼前。
女人甩开他的手跑了过去。其实没有站台,只有……一地残破。从中断裂的水泥支柱斜倚在一堆突兀支着钢铁折条同样狼狈不堪的泥石堆上,过于久远的时光里,两者已经紧紧结合在一起。钢条积起肥厚的锈垢,在听见脚步声后便下雪般剥落下来。这比废墟还要荒凉的所在,就是女人一直念念不忘的13号站台?残酷的玩笑。女人蹲下身,用手扒开残壁蒙上的灰尘,被凿刻得很深的阿拉伯字母便显露出来,尽管已经失去了色彩,但仍可以认出:13。
女人站起来,独自走向横卧着断裂残柱的出口阶梯。电梯已经被锈蚀得缩成一团,女人踏上了石梯。A跟在后面。两个人都失去语言的能力,因为无法预知,阶梯尽头后的出口大门,是否仍旧敞开。A觉得自己在进行孤掷一注的赌博,现在是等待最后一张牌亮出的关键时刻。A和女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他和她一后一前,却在等待共同的结果。
走到了顶。
女人惊诧地大叫进来。
A的赌局彻底输掉。
前面,什么也没有,因为灯光触不到的黑暗,也因为……一堵厚重的铁闸……
女人扑了上去,用身体撞击那隔绝光明世界的墙。她绝望的拍打声,就像雨点一样急促。A想上前,但无法动弹。已经失去了力气,我们寻找的真实让我失掉了勇气。我一直都知晓的真实,那就是: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剥夺了飞回蓝天的梦想。
A转过头,无法再见那张被无声痛楚扭曲的脸。片刻后,那沉闷的撞击声消逝。A回头,空无一人。
她回去了?A惘然注视已经空荡的站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眼泪的咸气。A掏出手电,晕黄的微弱亮光照在铁门上,锈迹下掩埋着大大的“禁”字。A一直紧闭的嘴唇被咬出了血。A带着对世界的诅咒将手电用力掷出,玻璃破碎的刺耳嘶叫后,一切归于死寂和黑暗。A的心,就像那灭掉的灯光般被不知名的悲哀牢牢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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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quee]
YO,一定要等我……
我现在正努力,向着你的方向……
I believed
If time passes,everthing turns into beauty
If the rains stop ,tears clean the scars of memory away
Everything starts weaning fresh colors
Every sound begins playing a heartfelt melody
Jealousy embelishes a page of the epic
Desire is embraced in a dream
But my mind is still in chaos and……
BY—Yosh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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