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图片》(下)

2003-10-19 20:49 | 在玩一遍


(图片背景,此图片拍摄与1974年世界杯决赛荷兰队对联邦德国队,最后荷兰队以1:2告负)

《一幅图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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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图片》



四、身体与道具

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图片上来,他嘴巴微张,汗流满面,那上深沉的眼里正积蓄着力量,相信他马上会让那股力量完全爆发。这时,他的身体便变成了道具——展现力量、拼搏与艺术的道具。
人在把自己的身体转化为道具时,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及信念支撑的,当身体变成道具,行动则成为本能——他会不顾身体的安危去做那些危险的技战术动作,即便受伤也在所不惜;他会勇于面对对方凶狠的抢劫,以吹枯拉朽之势去闯去搏;他会无视对方恶意伤害的犯规动作,而继续守护着脚下的希望……在勇气与荣誉的信念融入灵魂时,身体化为唯一的道具,而此时的行为则仅出于本能,一种力争胜利、永不言败的本能。
不过,这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他不能随随便便,更不能为所欲为——被美感、艺术及取胜的信念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身体,还要继续本能般的拼搏下去,哪怕身体已尽畸形。一切只为了足下炙热的希望。
他在绿茵场上孜孜追求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威风八面的突出重围,轻盈鬼魅的盘带,展现着绿茵场的美感与艺术。而在那鲜为人知的橙红色球袜和黑色的球鞋中隐藏着被疼痛、疲惫折磨的变形、尽是褶皱和伤痕的皮肉。它们成为美感和艺术的牺牲品。天才的表演和沉甸甸的荣誉所遮掩的都汇聚于那球袜和球鞋里了。

五、胜与败

电影演员由于功底不足或者性格差异,没能理解角色的灵魂,把角色扮演得走了味;芭蕾舞演员在第四个或者第五个旋转时,力度发的过小而导致没能完成动作。这时,人们可以说他们的表演失误或者表现糟糕,而绝少有人会说他们表演失败。因为艺术的胜与败的界限很模糊,就像一位大师的抽象画,有人觉得像孩童的涂鸦,却有人赞叹其中蕴藏着的艺术魅力。不过从胜败的界限上讲,有一门艺术例外,那就是竞技艺术。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2:1的比方赫然醒目,即使是不知事故的孩童也能知晓胜败。
主人公在这场比赛里的表演是振奋的,他不愧为天才的称号,把足球的艺术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表现最好并不等于能赢得比赛的胜利,他是最好的却无法笑到最后……这就是竞技场,不同于其他的艺术。
让我们再回到这幅图片上来,饱经了岁月的冲洗,主人公的神情充满了无限的沧桑。许多年过去了,我们仍记着他,当年的神情依旧栩栩如生,此时,在我们的眼里,胜与败似乎已不重要了。是的,其实真正的艺术是没有成败的界限的,即便是竞技场亦不例外,正如真正的比赛是没有胜与败的,因为遍体的伤痕让他本人无愧于心,因为热爱他的人在许多年过去后记下的不是他捧杯获荣时的身影,而是他像疾风斩裂空气般突出重围时留下的一道明亮的线条。

六、迟暮中的谢幕

绿茵场上的艺术家,他的身体便是演出的道具。许多年过去了,皱纹开始爬上了他的额头,而那球袜和球鞋里,双脚早已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他的体能、力量和速度已经不复当年。当他每场比赛必须依赖药物的刺激和恢复;当他不再有当年犀利的突破;当他的射门软弱无力;当他在比赛未结束时尽显疲态;当他被铲倒后,跌跌撞撞的吃力的爬起来时……英雄已经迟暮……
尽管在信念和毅力的支撑下,他仍然全力去拼去搏,然而已经力不从心。尽管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他永不言败,然而一次次的失误让他茫然无措。这是绿茵场自身的新陈代谢,也是谁也阻止不了的现实。我想抓做时光老人,并请求他还给主人公昔日的犀利,然而我做不到,因为我的手里正拿着钢笔……
当年那个桀骜不驯,快如闪电的追风少年已经走向了绿茵生涯的尽头,岁月悄然而逝,转眼英雄已经迟暮。
当他在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中,艰难的攻入制胜的一球时,他感到已经到了应该结束一切的时候了。于是,在观众的眼泪与掌声中,英雄谢幕了……
江山辈有才俊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七、永恒的图片

让我们再回到这幅图片上来。主人公身披国家队战袍,眼神坚定有力,微张的口和鼓舞着的双手把29年前的那段德意志之夏永恒的记录了下来。
胜与败已经不重要,而美感与艺术,身体与道具,开幕与谢幕以及他的信念与责任,伤痕与痛楚,喜悦与悲伤都孕育在这幅沧桑的图片里,并赋予了这幅图片永恒的生命力。
图片上的他,永远那么的栩栩如生,永远那么的振奋人心。他是绿茵场上的达·芬奇,他会永远活在球迷心中。

(全文完)

PS:图片的主人公名叫克鲁伊夫,在《一幅图片》的文中,克鲁伊夫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其实,我的这篇文章不仅仅是说克鲁伊夫的,而是几乎含盖了所有尽业的足球运动员。
我想表达的始终是职业球员在我心里的形象,所以克鲁伊夫仅仅只算个引子,他只是众多出色的足球运动员里的冰山一角。
末了,祝福这些真正的足球艺术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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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世界里,一条明亮笔直的狙击线,终结一切的黑暗与不公……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噫 ,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