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礼纪念

2003-10-29 14:03 | 死跑龙套的

二十几年的朋友,经过一年多的沉寂,突然就来了电话。
我这边还处在发烧和退烧的边缘,在懒洋洋的日光怀抱中同样懒洋洋地问:
“嗨,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那相距一千多公里的远方是不是在下雨,萧萧瑟瑟的在静寂中伴着些许水的气息。
“你还好吗?”还是那熟悉的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不过多了些犹疑。
“不好。”我老实地回答,“从来没有这么糟糕,我现在只想找个家伙来一拳打断他的肋骨。”
“…那就算了。”
“不必客气,我从来都相信祸不单行。”
虽然只是瞬间,但我毕竟还是听到了那久违的笑声。

你为什么叫“死跑龙套的”?
因为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夕阳里的剪影,一个永远不会成为主角的小人物。
你太消极了。
如果把厌倦了争夺似乎应该去争夺的东西叫做消极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我是的。
人总应该有梦想啊。
我当然有梦想,但是梦想和得到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么你…
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实在不好说…”
“那么就直接了当的说,早点解脱。”
“我的孩子…”
我微笑着眯起了眼睛,回想起那个迄今为止只见过一面的小家伙。当时他只会把粉嘟嘟的小拳头紧攥在胸前,对我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已经一岁了吧。”
“一岁零两个月。”
“那么你要说什么?”
“我和…他,要出国。”
“怎么?觉得中国的大米白面开始噎你了?”
“…谢谢。”
“什么?”
“谢谢你还能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丫的三亲六故呢?”我仿佛突然泄了气。
“没有人同意我们出国。”
“那就不去。”
“但是他坚持。”
“哼哼,他要是不坚持的话又怎么能把你娶到手?”
“…那么你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要是坚持的话,丫现在已经逝世两周年了。”
“难道这是我的错?!”她突然间有点向歇斯底里靠拢,仿佛用劲全身气力般的喊出了这句话。
“你没有错。”我真诚地说,“你唯一不应该做的就是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喜欢痛苦,喜欢流血不流泪的感觉。
我一向相信轻诺者寡信,但是有时候这句话就是他妈的狗屁。
“你喜欢被我骗吗?”
“那算是欺骗吗?”

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虽然我已经对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了,但是不等于别人没有。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他说我可以依靠他。”
“…人,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之处。”
“所以我不喜欢他。”
“没有人要你喜欢他,你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这世界毕竟存在着规则。”
“规则?”我从心底里冷笑,“我只知道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有理。”
“…我真的不想和你争吵。”
“我也一样。所以你安排吧。”
“安排?”
“安排怎么把小家伙寄到我这里来。”
“这不公平。”
“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理,从来没有。”

“你变了…但我知道,你还是个好人。”
“那只是因为魔鬼出的价格太低。”

我或许讨厌过许多东西,但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孩子。
所以,来就来吧。
我只希望我和这小家伙能从此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只有我们两个人。
虽然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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