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盛放，永生永世
2004-05-16 15:04 | 莫殇的幻觉
In full bloom.他说，现实，生命之重。面向大地，学会忍耐。她握紧双手，奋力呼吸。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满眼繁花，落红轻扬，花开京城动。她说，不要轻言永远。
指间的烟，静默燃烧。烟雾缭绕，蓄下的烟灰陡然消散。忆象灭没，毫无声响。盛着冰水的杯子外壁，结起透明颗粒无数，滑下的时候，隐藏破碎的痛。烟花炸响，落下火星万千，在空中熄灭，末籁休绝。她知道这就是世间万象。
用烟在后背中央烫出痕迹，结痂之时盛放无声。她向他轻声要求，已经与爱无关。她只是为了让他记得，曾经他亲手点燃一根555，在某个女子光洁的背上缓缓地烤。然后那小小的烟花跟了那女子一世。他的动作小心而坚定。他想让她恨他也好。虽然她咬紧嘴唇一声不响地隐忍疼痛的时候，他心存怜惜。
这时候窗外下起雨。她点燃一支555坐在窗台上抱着膝。他听到瓢泼大雨猛烈敲打窗檐，掐掉那支烧过她皮肤的烟。屋子里响起lacrimosa的哭诉及嘶喊。他走过去，从身后楼住她，轻轻避开正在起泡的烟花。她将头向后靠去，贴着他的颌。
雨水时而倾盆时而淅沥，远处沉闷的雷鸣，风从窗间缝隙挤进来，潮湿而发凉。房间里面阴暗清冷。她喜欢下雨，记起原来走在暴雨中不打伞。大颗的雨滴打在身上，微微发疼，头发贴在脑门上，不断有雨珠顺着发梢淌进脖子和背。她想着身后的男子，一时之间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她闻见自己皮肤上夏士莲香皂的气味。她一直喜欢用香皂，不张扬的淡香，洗完澡的感觉非常洁净。
朝夕之间，时过境迁。时光流转，人情消逝不见。很多事情，她不再想起。却不能确定是否忘记。她站在时光的长河里，向前淌进。行进之时，不明了当前。走过的路，她亦忘却。
想起某一日走在骄阳之下，那条街上充斥各色人等，各种语言。向尽头远望去，看见在烈日烤炙下蒸腾的人世。她觉得那一刻的景象，最是真实。激盛的生命，以及这激盛的生活。肮脏凌乱，伴随一掠而过的香水、食物、烟草、衣服、皮肤以及植物的气味。车队轧过马路，情人、母子、父女，或独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旅人来往而过。她不知那是来路还是归途。路两边高大苍郁的树木，或大或小的店铺。她知道那是繁华街道上盛夏时节最平常的情节。她甚为这真实着迷。
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莫不是流连于街道，白天在路边的coffee shop喝咖啡，凌晨开始写字。在清晨到来之时，在屋里16℃的寒冷中裹着棉被昏沉睡去。她知晓自己尚未现实起来，跌入一个空洞，不断反复沉沦。她只是分不清楚是自己不愿走出抑或无力走出。在这种状态下，迷恋平凡街道上真实生活的景象，试图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并融于生活。可是她发现，自己日渐类似一个游走的旁人，连友善微笑和交谈都非常困难。她明白自己的怯懦及懒惰，亦知这只是自己的事，所以未曾企求别人帮助。也许从潜意识中，她甚喜这种旁观者的假象，并且力抗生活的平庸。自己只不过是个在强盛的人世中奋力挣扎呼吸的小丑。后来她明白自己所能及的力量，或者自己所愿意使出的力量什么也改变不了。从此不再沮丧和失望。因为她明白这点，所以不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亦不喜欢给自己下定义的人。本性不喜与人争强，并不可耻，亦与人无关。生存方式不同，如是而已。她不否认有给自己找理由的成分存在其中，但这不是辩解。这本是件无需辩解的事。
也许她爱他，也是因为他从不给她下定义。所以她明知这是一件无望无结果的事，也甘愿如此。他知道她，不是懂得，不是理解，但对她来说也是难求。
后来她习惯抚摩自己背上的烟花，想起与他一起的几年。他曾说她有一天也许会恨他。但是她不。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她又是个不惯后悔的人。并且她有发现，他是唯一不曾对她有所求的人，即使不能竭尽心力，仍是盛大的恩慈。她从头便懂得这善待，所以心存感激。他只是希望她过得好。离开他以后，她并未寻到如他一样能够容忍她的沉默及稀薄的男子。追忆往事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并且清晰记得他的声音和气息。而从前那些与他一样真切存在过的故人，她都记不清了。或者忘记脸孔眉目，或者忘记衣着言语，或者忘记姓名年岁。总之，是记不清了。由于某种原因，她离开了那个城市，从此便丢失了他的拥抱和亲吻。她亦不后悔，只是某刻想起蜷在他怀中的暖意，皮肤便不能自制地紧缩，并且感到强烈的饥饿。于是她知道自己仍然在爱着他。这爱那么无望，那么隐晦，以致这许多年过去了，仍在不动声色地释放。所以她相信自己不能够再爱别的人。虽然那时侯她从未对自己承认过她的爱，但她终于明了自己曾经怎样激盛，怎样用力地爱过他。曾经太过盛烈，现在她的爱已经残废颓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许久以前内心的呼喊及歌唱。她的心里一片寂灭，没有声音可以听。从她离开他那天，一切就静默了。唯一能够见证她的爱的，只是背上那一朵盛放的烟花。它会在她的背上盛放，永生永世。就像她的爱，亦是一样。
（写于04年5月16日）
后记
我仍相信爱只是一个人的事。
-
请蒙上眼睛就此盲掉。
我们将被色彩遗忘。
走进一副狭窄曲折的黑白画卷里。
在命运的路上，睁眼的就灭亡。
指间的烟，静默燃烧。烟雾缭绕，蓄下的烟灰陡然消散。忆象灭没，毫无声响。盛着冰水的杯子外壁，结起透明颗粒无数，滑下的时候，隐藏破碎的痛。烟花炸响，落下火星万千，在空中熄灭，末籁休绝。她知道这就是世间万象。
用烟在后背中央烫出痕迹，结痂之时盛放无声。她向他轻声要求，已经与爱无关。她只是为了让他记得，曾经他亲手点燃一根555，在某个女子光洁的背上缓缓地烤。然后那小小的烟花跟了那女子一世。他的动作小心而坚定。他想让她恨他也好。虽然她咬紧嘴唇一声不响地隐忍疼痛的时候，他心存怜惜。
这时候窗外下起雨。她点燃一支555坐在窗台上抱着膝。他听到瓢泼大雨猛烈敲打窗檐，掐掉那支烧过她皮肤的烟。屋子里响起lacrimosa的哭诉及嘶喊。他走过去，从身后楼住她，轻轻避开正在起泡的烟花。她将头向后靠去，贴着他的颌。
雨水时而倾盆时而淅沥，远处沉闷的雷鸣，风从窗间缝隙挤进来，潮湿而发凉。房间里面阴暗清冷。她喜欢下雨，记起原来走在暴雨中不打伞。大颗的雨滴打在身上，微微发疼，头发贴在脑门上，不断有雨珠顺着发梢淌进脖子和背。她想着身后的男子，一时之间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她闻见自己皮肤上夏士莲香皂的气味。她一直喜欢用香皂，不张扬的淡香，洗完澡的感觉非常洁净。
朝夕之间，时过境迁。时光流转，人情消逝不见。很多事情，她不再想起。却不能确定是否忘记。她站在时光的长河里，向前淌进。行进之时，不明了当前。走过的路，她亦忘却。
想起某一日走在骄阳之下，那条街上充斥各色人等，各种语言。向尽头远望去，看见在烈日烤炙下蒸腾的人世。她觉得那一刻的景象，最是真实。激盛的生命，以及这激盛的生活。肮脏凌乱，伴随一掠而过的香水、食物、烟草、衣服、皮肤以及植物的气味。车队轧过马路，情人、母子、父女，或独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旅人来往而过。她不知那是来路还是归途。路两边高大苍郁的树木，或大或小的店铺。她知道那是繁华街道上盛夏时节最平常的情节。她甚为这真实着迷。
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莫不是流连于街道，白天在路边的coffee shop喝咖啡，凌晨开始写字。在清晨到来之时，在屋里16℃的寒冷中裹着棉被昏沉睡去。她知晓自己尚未现实起来，跌入一个空洞，不断反复沉沦。她只是分不清楚是自己不愿走出抑或无力走出。在这种状态下，迷恋平凡街道上真实生活的景象，试图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并融于生活。可是她发现，自己日渐类似一个游走的旁人，连友善微笑和交谈都非常困难。她明白自己的怯懦及懒惰，亦知这只是自己的事，所以未曾企求别人帮助。也许从潜意识中，她甚喜这种旁观者的假象，并且力抗生活的平庸。自己只不过是个在强盛的人世中奋力挣扎呼吸的小丑。后来她明白自己所能及的力量，或者自己所愿意使出的力量什么也改变不了。从此不再沮丧和失望。因为她明白这点，所以不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亦不喜欢给自己下定义的人。本性不喜与人争强，并不可耻，亦与人无关。生存方式不同，如是而已。她不否认有给自己找理由的成分存在其中，但这不是辩解。这本是件无需辩解的事。
也许她爱他，也是因为他从不给她下定义。所以她明知这是一件无望无结果的事，也甘愿如此。他知道她，不是懂得，不是理解，但对她来说也是难求。
后来她习惯抚摩自己背上的烟花，想起与他一起的几年。他曾说她有一天也许会恨他。但是她不。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她又是个不惯后悔的人。并且她有发现，他是唯一不曾对她有所求的人，即使不能竭尽心力，仍是盛大的恩慈。她从头便懂得这善待，所以心存感激。他只是希望她过得好。离开他以后，她并未寻到如他一样能够容忍她的沉默及稀薄的男子。追忆往事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并且清晰记得他的声音和气息。而从前那些与他一样真切存在过的故人，她都记不清了。或者忘记脸孔眉目，或者忘记衣着言语，或者忘记姓名年岁。总之，是记不清了。由于某种原因，她离开了那个城市，从此便丢失了他的拥抱和亲吻。她亦不后悔，只是某刻想起蜷在他怀中的暖意，皮肤便不能自制地紧缩，并且感到强烈的饥饿。于是她知道自己仍然在爱着他。这爱那么无望，那么隐晦，以致这许多年过去了，仍在不动声色地释放。所以她相信自己不能够再爱别的人。虽然那时侯她从未对自己承认过她的爱，但她终于明了自己曾经怎样激盛，怎样用力地爱过他。曾经太过盛烈，现在她的爱已经残废颓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许久以前内心的呼喊及歌唱。她的心里一片寂灭，没有声音可以听。从她离开他那天，一切就静默了。唯一能够见证她的爱的，只是背上那一朵盛放的烟花。它会在她的背上盛放，永生永世。就像她的爱，亦是一样。
（写于04年5月16日）
后记
我仍相信爱只是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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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蒙上眼睛就此盲掉。
我们将被色彩遗忘。
走进一副狭窄曲折的黑白画卷里。
在命运的路上，睁眼的就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