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2005-04-27 23:19 | 林柯
习惯两点一线。
习惯每天被分成几个片断。
每天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开始下班回家。
乘着最后一班公车，穿越喧嚣繁华。
这个时候总是不清醒，好似饮醉…
因为天黑，所以想睡…
车里总是没几个人，座位大多空着。
空的让人寂寞…
我不想坐，就站在特定的位置，拉着特定的扶手。
最后一班车司机会开得很猛，歇斯底里的赶。
车子烧的也是酒精，醉了，要把人给甩出去。
曾经一度努力地想要保持姿势，努力地站直。
徒劳……
索性随波逐流，拉着扶手荡来荡去。
都喝醉……
都喝醉了而已……
只是至少我还没有失去位置，所幸…
外面光与影交替，一幕幕闪过。
老电影的效果，可色彩太艳丽。
谁印在谁的胶片上？
谁成了谁的电影？
觉得昏晕，越发疲倦…
深呼吸，抬头想看看天空。
满眼的高楼，哪里有什么天空？
偶尔一块，挤在中间，深红，受伤，像是血污。
是不是就只能这样？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女子印入眼帘。
一座不太高的公寓楼的窗户边。
一动不动的地站在那里。
只是身影，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个女人。
只觉得心里一怔。
不自觉地注视着，看着画面在车窗外向后掠过去…
竟然头一次松开扶手，跌跌撞撞地向车后走去，不愿那幅画面过快地消失…
渐行渐远，最后被吞没的时候，心里竟有些怅然…
两站过后下了车，转过弯，远远看见家里，亮着灯光…
“回来了？”刚进家门，妻子就迎了出来。
“恩…”
“正说你今天迟了一些呢…”她接过我的公文包，帮我脱下外套。
“路上塞了下车…”
“去歇会儿…”她把拖鞋放我面前，“我去热热饭菜，饿坏了吧…”
“没，还好…”
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就一屁股陷在沙发上，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一个身影…
恍惚间那黑影走近过来，我想努力地看清楚，发现眼前站着的却又是妻子。
“怎么睡着了？去洗个手来吃饭吧…”她笑着爱惜地埋怨。
我突然间有股莫名的烦躁，怪她打破我的美梦，虽然这么说起来毫无道理。
……
“今天二姐生了，是个女孩…”她往我碗里夹了块肉，“眼睛好漂亮，像极了二姐。”
“恩…”
“将来说不定比二姐还漂亮。”她笑着，脸上都是些幸福，“你抽空也去看看。”
“知道…”我实在不明白别人有小孩了关她什么事她高兴成这样。
“老公…”她凑过来，“等你工作稳定下来，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再说吧…”
她撇了撇嘴，然后自顾自地说一些将来的事情，有了孩子会怎么样啦之类。
开心地说着。
以前觉得她的开朗可以让我重获精神，可是今天发现特别烦躁。
“好啦好啦…”我皱着眉头打断她，“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好不好？”
“怎么了…”她的筷子僵着含在嘴里，“…不开心么？”
“没有……吃好了…”我放下碗，拿了遥控器看起电视来。
她不再出声……
偷偷看她时，她盯着电视画面，却又好似没看。
她眼里都有些什么？
她是否看到了什么？
突然间想起女人的可怕的敏感。
她吃完，站起身闷着头开始收拾碗筷…
“喝点什么…”没看我，声音低沉，显然生气了。
“咖啡吧…”她听到停下看怪物似的盯着我，我一时纳闷，“怎么了？”
她欲言又止，继续收拾，端起来转身…
“你从来不喝咖啡的…”声音轻柔，自言自语似的。
我一愣：“是么？恩……今天累了，提提神想…平时见你喝着也不错…”
她没回应，径直进了厨房，剩我一人傻子似的僵在那儿…
我从来喝茶的……
咖啡端上来，觉得还真是不错，香味浓郁，粘稠而艳丽…
早知道真该喝这东西…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光喝着茶了。
想起以前，觉得生活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现在无滋无味，像冲淡了的茶，却要一直忍耐…
和理想的差了好多，我向往浓烈地活，像这咖啡。
深夜里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开始幻想会和她邂逅，认识，交往…
妻子在旁边安静地睡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我曾经向往这样的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似乎变了。
是麻木过后的反弹？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黑暗中有声音在问我。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黑暗中问我自己。
以后的每晚，我总是更迟的回家。
提前两站下车……
那座公寓外没有路灯，我站在街对面的黑暗里，远远注视着…
那个身影总在窗边，站着，像在望远方。
屋里有灯，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个身影。
可我还那么站着，注视。
我究竟在等什么？如此疯狂执着？
如果不是那晚，我想我可能依旧那么毫无结果地站下去。
那个夜晚，房间是黑着的，窗口没人…
我开始诧异，然后鬼使神差地走进公寓…
没有路灯，摸索着上去…
一只猫尖叫着从身旁跳开。
吓了一大跳，然后埋怨干嘛跟贼一样的大惊小怪…
到了那房间的门外，细细听着。
里面没有动静…
抬手想要敲门，却又停在半空，犹疑不决…
一道光束打过来，刺的我睁不开眼。
“请问你…找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光束在晃动。
“啊……没，没有，只是…”我遮挡着强光，探着后面的脸孔。
他把光往自己脸上一照，长发，高高瘦瘦，对着我善意地笑笑。
我指着那房门，闪烁其词。
他笑着无所谓地走近，在那门前停下，掏出钥匙：“…进来坐坐？”
“可以吗……”我确实想一探究竟，“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他打开房门，“这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
他打开灯关了电筒：“先随便坐坐，很乱不要介意，我先把东西拿到厨房…”
我下意识地直接走到窗口，找着街对面自己每晚站着的地方。
一个人…难道是我的错觉？不可能…
就在回头的时候视线扫到一件东西。
再不能说话，惊恐地，行尸走肉般挪过去。
张开嘴开始压抑地笑，抽搐，笑到几乎流泪，然后埋头无声痛哭…
“哎对了那个想喝什…哦，怎么样很逼真吧，我白天设计服装的时候就带着，晚上拿回来就
放窗口……那个…没准备什么饮料，只有茶和咖啡不好意思…凑合来点？恩……咖啡还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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