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快乐
2006-05-10 09:46 | yelena
我问英生，如果有一件事情，现在快乐，将来痛苦，那么你选择抓住还是放弃？
英生看看我，不说话。
我说，我就是这种人。即使知道将来的痛苦，也去贪图现在的快乐。
他听了，慢慢的说，我就是你眼前的快乐，是吗。
我的朋友对我说，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面对这样关切的语气和心疼的眼神，我总是沉默。即使知道那才是一条明路，我仍然做不到，或者说，我固执的走下去，不愿回头。我说，怕是难了。她就叹气，不再看我，只说我不想你受委屈，就算你不觉得。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他，可是你这样会一直受伤害。我就笑笑，这本来就是说不清楚也没有办法的事。或许我受的伤害将会越来越多，可是我早已无法放手。
凌晨打电话给他。他说，宝贝儿，你知道我有多爱她。没有她我将无法生存。我握着电话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的这份爱有多深厚多真挚，她可以拥有，即使被你骗着，也比我幸福。
我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关于他深爱着的那个女孩，过往，点滴，甚至描述的她的美丽和善良单纯是如何的打动他，那种细腻的口吻和深情的语气，我都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无可奈何的记住。每次都麻木的应着，嗯，是的，我知道，我了解。或者很安静的听下来，不出任何声音，直到他尽兴收口。然后他呼出一口气，说，宝贝儿，你又不舒服了是么。
我曾经一度无法理解他，如何能做到在深爱着一个美好的女孩子的同时跟我在一起。他可以忍受她的娇纵甚至飞扬跋扈，为她做一切的事情，用他的整个生命支撑她。同时不得不欺骗她，隐瞒关于我的一切，和他不为人知的阴暗以及人格的缺陷和分裂。我问他，有没有觉得痛苦。他说，是的，很矛盾。我问他，是不是比我还要痛苦。
他看看我，我就微笑起来。我说，我开玩笑的，亲爱的，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即使这种快乐无法维系下去。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谈到责任的关系，我仍然愿意与他一起，去享受我从未得到过的愉悦。
英生一直用无隔两个字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在彼此面前的那种真实感，是一切都无法替代的。英生说，你是我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听众。他说，跟我在一起最大最根本的理由，就是逃不过那份真实所带来的放纵和快乐，我了解并深深体会，在我面前的他，是极度完整和敞开的。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常常临睡前想要简单问候，但当挂掉电话，就看到窗外黎明的光线。
可是他会一直说起他的那个女孩，并且强调，我并不爱他。我总是沉默。每当这时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会痛苦，不会难以自拔。我知道他在时刻准备着要放弃我。我与他如何的默契、相像与了解，都抵不过他对那个女孩的那份深切的爱。他会要求我，不要给他太多。因他承受不起，无法回报。他说，不要再这样宠我惯我，我会害怕我将会逐渐沉陷。
直到某天他在电话里对我说，我已经开始不想要离开你。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们之间的交往能够发展成为像我与她那样的一段感情。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你。即使我很清楚，这句话是多么的不负责任。我平静的听完，一言不发。英生是我所珍视的男人，我从未想过要他作出选择，我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甚至，我不想要他经历这种过程，因为只会有挣扎和痛苦，而我们都会失去更多。
只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开始忍不住地想要他对我更多的在意和重视，同时在他的无法给予中独自寂寞。英生用各种语气说着同一句话，我还爱着别人。我心里那么清楚，他仍然给不了我任何，他没有余力。那个女孩只要一句简单的话，他可以抛下一切去见她。而对于我，却不得不让我们的见面尽量不出现在阳光底下。我变得情绪波动，白天常常恍惚，夜里通完电话，无比清晰的体味着隐藏着的深沉的心痛，落下一些眼泪，便迎来了潮湿的清晨。
英生在一个小雨的下午带我去爬山。空无一人的山林中，我们肆意的爱情随着漫天的大雾和飘散的水滴充斥了天地。他俯在耳边说出的我爱你是那般的动情和真实。山风灌满了我们的衣服，彼此对望，心心念念中，再无其他。那样的天气和环境带我们逃离了整个世界，我们的率性和快乐原始的无处隐藏。
然而，却短暂的让人心痛。下山时，一路上默默无语。终于他停下来，回身拥我入怀，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与无奈。我望着他，心里知道，下了山，便是重新回到了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眼前这个男人，将回归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与我无关的生活。而刚刚的一切，都是我们不敢，再去想念。
他凝视我，轻声说，似乎下了山，我们就要分手一般。
我露出一个微笑。那一刻，我想要撕碎整个世界，与他远走高飞。
下山后，我独自坐车回家。在空荡荡的公车上我压抑的无法解脱，我那么想对那个男人说一声我爱你，想让他知道我的爱不输给任何人。可是我比他更清楚，我们之间的所有，对他来说，抵不过那个女孩的一个微笑。脆弱到连明天也无法保证。
被她发现我们的事情并没有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实际上我们一直很谨慎，可是如他所说，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最危险的因素。她的一个朋友偶然看到我们上山的身影，于是一切变得无法控制。
他视为生命的女孩坚决的对他提出分手，她纯洁的不容一粒沙子，拒绝英生的任何解释。万劫不复。他痛苦的无以复加，所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跑来与我分手。
在一个环境吵杂的店里，他坐在我邻桌对面的椅上，看着窗外，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我准备离开你了。于是我喝了两瓶百威，轻易的哭倒在桌子上。我听到他对我说，我希望你能够保重，我模糊的看他起身，从我身边走过。我甚至不能回头，去看他如何坚决地迈开脚步走出我的生活。
我的心脏持续疼痛了很长时间。
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他对我的重要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能预想的范围，我已经不能适应没有了他的生活。当天我住在了外面，我做不到回家正常的面对我的父母，我无法掩饰，也不能解释。可是住在外面仍然会引起他们的担心，第二天我回到家，尽可能的少与他们说话，却没有办法恢复我的生活。我在吃早饭的时候会突然失神，直到吃了一半的饭已经完全冷掉，我依然毫无知觉。夜里醒来，会摸到脸上的泪水，可我并不记得我是做了什么样的梦。
我想，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爱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给予他我全部的温暖，掩藏自己所受的全部伤害。看他把他的全部感情给别的女人，不说一句话。而且，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很快乐。我简单的相信了我眼前的快乐。
但是现在，我的快乐已经走到了末路。我们的结束，虽然来得过快，但是，只是迟早要发生。
之后，我们通过一次电话。电话里他说，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已重新得回了她。他说，与我分手之后，他为自己哭过，为悼念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疼爱和呵护的生活，也为开始一段失了我的，新的生活。
因为毕竟，我不是他爱的人。而他的那个单纯美好的女孩，才是他想要倾注一生的。想要用尽全力，去爱的人。
有一天，我在一本书上，偶然看到了一句话。
他们不是可以天长地久的男人，可是和他们在一起，却有一种鸦片烧着了的简单的芳甜的幻想。
我合上书，摘下了戴了一辈子般漫长的，他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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